刊名:环境教育
主办:中国环境出版集团有限公司
主管:中华人民共和国生态环境部
ISSN:1007-1679
CN:11-3784/G4
语言:中文
周期:月刊
影响因子:0.0807993
期刊分类:教育综合;环境科学与资源利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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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袭的聪明人
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:看天下实验室 (ID:vistaedulab),作者:刘云杉(北京大学教育学院教授、博导、副院长),编辑:石悦欣
80后父母身处中国社会四十余年经济的高速增长,社会的急速变化,家庭内细微的亲子互动、育儿实践如同晴雨表,折射着时代的潮汐。
校内的“减负”与校外的“增负”意味着教育的育人与择人的两大功能有了离奇的分离:在应试教育中,学校既培育亦筛选,学得好就能考得好。可是,在校内的学业减负背后,有多少身心疲惫的孩子与负担沉重的家庭?孩子的学业负担已经转化为家庭教育负担:家长的经济负担、时间成本与情感焦虑,学业减负背后却是家庭的教育负担加重了。
社会流动的“阶梯”已经蜕变为两部并行的自动扶梯:一部向上,另一部向下,教育的选择极为严峻与残酷:或者高居自动上行的扶梯前端,头顶光环,如鱼得水;或者使出全力,跻身上行扶梯,却时刻防止下滑,或被残酷地甩出;或者在自动下行的扶梯的上端,所有的努力,不过是避免跌落得太惨;或者干脆不做任何挣扎。
家长并不是一个抽象概念,也不是模糊的一群人。我们需要认识他们:他们是谁?他们如何学习为人父母之道?他们面临什么样的教育选择?他们和他们的孩子所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学校环境、教育制度、社会结构乃至国际秩序?
安妮特·洛罗的研究指出当今美国社会出现两种父母教育模式,“精心栽培型”主要指中产阶级父母的育儿方式,这类父母从一开始就深谋远虑地为子女做教育投资,有意识地培养孩子的认知能力、社交技巧和文化素养,最终是为了自己孩子将来可以取得成功,尤其是在学校内有优秀的表现。
2014年,在常春藤名校浸泡了24年,在耶鲁任教10年的威廉·德鲁谢维奇(William Deresiewiez)出版《优秀的绵羊》:这些“聪明人”大都富有天分,而且斗志昂扬,但同时又充满焦虑,胆小怕事,对未来一片茫然,又极度缺乏好奇心和目标感——他们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特权泡泡里,所有人都在老实巴交地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,他们非常擅于解决手头的问题,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解决这些问题。
开宝马的乌龟入场时,学校教育既被拓展为学习经济,又重构为家庭的教育投资,父母有无经济能力,成为决定子女教育和生活机会的一项日益重要的因素。当教育被视为一种服务行业,学校被视为提供琳琅满足的课程与项目的学业超市时,基于父母“选择”基础之上的消费者权力凸显。
这就出现了一个奇异的现象:第一代独生子女的童年是漫长的,而他们的孩子的童年或者缺失,或者被压缩,他们被加速成长。这一切背后到底是什么逻辑?
2021年,在《拔尖的陷阱》一文中,我借“杨抢跑”(化名)的案例剖析了“抢跑”的机制:
正如帕特南所言:穷孩子的教育红利是一种幻想,他们努力拼搏,却只是为了赶上一道不断下行的自动扶梯。
目前的家长多是“80后”一代,也多是第一代独生子女。“四二一”的家庭结构让他们成为家里的小太阳,甚至“小皇帝”“小公主”,他们好像永远不需要长大。
这是教育双减政策出台的背景。双减的一个期待是:不以外包的学习替代学校的教育,重塑家长对学校教育的信任。
相反,自然放养的教育则放手任由孩子发展,让他们更多凭借自己的天分和运气,父母没有什么计划,也不干预孩子在学校的表现。在教育孩子时,这类父母更多靠硬规矩和大棒,很少密切关注子女,缺少对孩子的鼓励。自由放养型是低社会阶层的父母育儿方式。
“我们的孩子”被分解为一家一户的孩子。学校不再奠定社会秩序与社会团结,而是变成机会竞争的战场。
可是,这究竟是超常的学习能力还是超前的学习节奏?
《小欢喜》剧照
文章来源:《环境教育》 网址: http://www.hjjyzzs.cn/zonghexinwen/2022/0804/1608.html